一边杨觅清见檀耀终究难以暂瞒此事，不由一声叹息，终是垂眸不语。
檀耀哽咽道：“赵破奴你这样说，将军在地下听到了有多难过……”
可是这句话出来的太突兀，赵破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，只愣愣地：“发生了什么？”
檀耀只是痛哭，他的指甲进了赵破奴的脖颈，但也扎伤了他自己。
他哭得那么伤心，期期艾艾支离破碎，他不住抹着自己的脸，自己的眼睛，眼神时而凶狠时而悲恸。
蹲在地上不起来，而且脸埋进臂弯里许久。
赵破奴渐渐感到一股麻木自足底涌上，逐渐地冷遍了全身。
他突然感到自己嘴唇在动，听到自己在问。
“檀耀，你方才……”
檀耀哭了很久，又或许并不是那么久，只是赵破奴觉得自己等那个惊雷般的回答，等了太久。
“将军……”檀耀最后凝噎道，“他已经死了。”
赵破奴顿时竟是无言，浑身发凉，只茫然听着，似乎不懂他的意思。
死了？
什么死了？
死了是去哪里了？
谁死了……谁死了！！
谁死了！！！
檀耀缓缓抬起头来，眼底似有恨，有嘲讽，有最深的痛恶。
“赵破奴，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看你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当时，他的全身灵力衰竭，你当真天真的以为鬼气只打在了你身上？这个是共同承受伤害！你以为就只有你受了重伤，他也是一样的！但是他撑住了，没有跟任何人说。”
赵破奴此时觉得脑中“嗡”的一声。
他甚至已经不敢再想下去，放置在头上指尖都在微微发着抖。
“怎么可能……他明明这样自然地站着……”
“他什么时候不是那样淡定？”檀耀说着说着，眼眶又红，眼泪又落，“他跟你一夜早就气力衰竭，为你打下防护符咒后，他离开你的视线，你以为这是为什么？”
檀耀的一字一句就像针扎一般。
“他直到自己死期已近，而且他一旦露出破绽就会引来群鬼……赵破奴，赵破奴……你当真认为他不要你吗……”
赵破奴：“……”
“他到死都在想着怎样保护你啊！赵破奴！让你不受牵连！”
“边界地狱大门关合后尸群暴走，四方之地的将士们血战至黄昏，死一时间伤无数，那时候谁顾得上你？判官大人都是带着受了重伤的王嬷嬷回了，才发现你的。”檀耀喘息一会儿，哽咽道，“赵破奴，是将军带你回来……拖着你，从血海尸体中爬出来，到死都在想着你念着你……”
“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将军带你回家，那时候你昏迷不醒，他灵力透支，已与凡人无异，什么都做不了，只能扶着你，一点一点走回疗愈室……”
“不可能的……”
“直到死……他……都在念着你的名字……”
赵破奴此时闭上眼睛。
他看到粼粼月色下，尚且活着的王恢背着奄奄一息的自己，缓缓行走，浑身血污。
而且那个人，曾是那样高不可攀，纤尘不染。
赵破奴喉头哽咽，颤声道：“这不可能的，一个灵力散尽的人……不可能……做得到……”
“是啊。”檀耀讲到此处，也怔忡了，红着眼眶。
“我那时看到将军的时候，觉得自己是疯了，见到的是幻觉。因为我也在想。”他近乎是喟叹的，“到底怎么……做得到……”
“不……”赵破奴忽地发出一声呜咽，抱住自己的头，无助地喃喃，“不是的……”
“从王府到疗愈室全是他的血，至死都在念叨着你的名字。”檀耀因恨极，而残忍至极，“你去看啊，赵破奴。你去看。”
“绝对不可能！！！”
极度的骇然与无措让赵破奴陡然暴怒，他猛地拽住了檀耀，把人从地上拽起来，抵到墙上，面目豹变。
“怎么可能，不可能！王恢怎么可能会救我？他不是最讨厌我我，从来都高人一等的吗！”
“……”
檀耀没有说话，静了须臾，忽然惨然笑了。
“赵破奴，他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。”
流动的烛火中，檀耀湿润的眼睫毛抬起，无不恨生地看着他。
“是我一直看不起你。”
赵破奴：“……”
“我檀耀一直看不起你，全部看不起你……你算什么东西。”檀耀几乎是咬碎了把这些话朝赵破奴脸上啐去，“禽兽。”
“你——！”
檀耀突然地笑了，他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屋顶：“赵破奴，这王府，要说有个人最看得起你的人，就只有他了，可是你就怎样报答他的。”
檀耀笑着笑着，忽然闭上眼睛，又是泪水滚落。
这次是轻声的哽咽。
“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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