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七一行匆匆行至鸡冠岭山口哨卡,原本百无聊赖在哨卡晃晃荡荡的小把守,陡然来了精神,大刺刺地拦住去路,喝道,“帮主手令!”
“星虹记东家的路你也敢挡!十万两银子的买卖还想不想做了!”梁保大怒,面红脖子粗地吼去,“瞎了你的狗眼,没看见你们石帮主对七爷也得礼让三分?”
小把守也不是唬大的,正要上前骂架,把守头目听得外间喧闹,从屋中探出头来,见是龙七等人,忙喝住,“不得无礼。”跑出来陪笑道,“他昨儿不在,没见过七爷,得罪得罪。”
“舍妹突发旧疾,急须医治。”龙七将献玉放下,揽在怀中神情自若地道,“还望行个方便。”
“这……”小头目面有难色。
梁保一瞅,塞了两块银柱子过去,“兄弟,你们夫人少爷今早没了,石帮主正是伤心头上。七爷体谅,让石帮主不必相送。偏生东家小姐病得急,倒忘了手令这事儿。我这就去惊动石帮主要来。”
“不必不必,帮主的贵客,犯不着。”小头目一惦量,不着痕迹地收了银柱子,打了个响指,两个把守喽啰这才打开铁栅栏。
梁保面上笑着,心中操他大爷一万遍,暗骂,若不是山腰两处炮楼镇着,胖爷才不怕你这几个小喽啰。
出落沙寨,穿山道,过咸鱼街,走长堤,下栈桥至闪电号,全程四五里地,脚程快的,不过两柱香的工夫。龙七带着献玉却是不行,前一程还能打横抱着,后这一程手酸得很,只得负在背上。
梁保自告奋勇试探地想帮衬一把,龙七似末听见,径直地走着,只问了他一句,“余萍方才说的是石**亲儿子吸鸦片,毒杀亲哥哥?”
“听得真真儿的,石二那厮心黑手狠。”梁保追赶着。
登上闪电号,龙七急命开船。气喘吁吁将献玉抱入船舱、放在床上,才觉后背湿得可以拧出水来。
正要帮她盖上薄被,她袖中掉出一张发黄的纸来。东西放得如此不仔细,掉了又得找他算账。拿起来一看,原是她的画像。定晴再看,却不是她。献玉英气勃勃,不若画中女子弱柳扶风。再细瞧去,左下角写着献青二字。
十八年前的献青,十八年后的献玉。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巧之事,望着献玉晕睡的脸,龙七低声问道,你究竟是谁?
汗湿的衣裳黏腻难忍,龙七转身回舱室更衣。
甲板上,望着渐行渐远的蝎尾湾,梁保抹了一把汗,“好险好险!”侧身瞥见詹姆正朝停在码头的一艘大船挥手,满腹狐疑地将他的手拍下,“干嘛呢?”
他可不瞎,那艘船挂着石斧帮的红地黑斧旗。
“要有礼貌,那是新交的葡萄牙朋友,他们很快就往珠江口去了。”詹姆抚着被拍痛的手臂,十分认真地道,“痛死了,痛死了。”
梁保瞪了他一眼,“胖爷给你揉揉?”
詹姆摇摇头,嗖地移开两步,梁保拍着舷栏,哈哈大笑起来。
詹姆不理他,望着前方,“他们可要发大财了,多少担鸦片烟,载了满满两艘大船。”
“此话当真?”梁保收敛了笑意。
“葡萄牙朋友亲口告诉我的。”詹姆信誓旦旦。留驻闪电号他也有传教的去处,蝎尾湾码头大大小小百余条船,够他忙活的。虽说大部分人都不理他,但意外地交到了葡萄牙朋友。
他娘的!在落沙寨种几百亩罂栗也就罢了,山高皇帝远的,谁也管不着。还干运送鸦片烟的勾当,石斧帮真是烂到家了!梁保皱着眉头,手指在舷栏上哒哒哒敲了几下,转头去寻龙七。
许是这几日操劳了些,背了献玉几里地便生出疲意,龙七换了衣裳便打坐修习清心诀。方修习一遍,梁保来报。他一面调息,一面思量梁保之言,难道这就是石二与和兴记的大买卖?怪不得,和兴记近几月大肆招揽伙计,工价给得奇高,连星虹记都被挖去几个。
朝廷自前朝起便禁烟,海关盘查极严,他们是如何运至广州城中?此间必有猫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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