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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老鸹沟的野菜花园里的地(8)(1/2)

作者:张金良 非包月作品
老大摸一摸那只早已不再光滑的手,说:“咦?就是嫩!比娘儿们的手还光——不过没法儿,阎王爷叫你投生了个带把儿货,受吧,再破上个十来回,专门儿咬都咬不破了!”

这时鸡已叫了三遍,往回走的时候四麻子跟老大说:“明儿黑夜俺不来了,再撵着你这的做活,饿不死就使死了!等收了,你看着给点儿就行。”临进他家门时又回过身来补充:“记着!甭再叫俺了,坐轿儿也不去了。”

这天晚上,老大刚绞上一榼栳水,就听见四麻子啪嗒啪嗒的脚步声——他又来了。

渐渐地就有人传说花园里真的又闹鬼了,赵起升最沉不住气,当他发现魏老大的秘密后先松了一口气,时间不长又揪紧了心。

一天,他把老大叫到一个僻静之处,破天荒地叫了一声“姨夫”后,正颜厉色地说:“你去花园里边做啥?”

老大听到那声姨夫后脑袋就轰地一声响,仿佛有人突然把他放到了牛头垴上去,他又本不该上到那么高的地方来,晕晕乎乎的就有些忽飘忽飘的感觉。他力求十分镇静地说:“没做啥,干点儿该干的活儿。”

赵起升一脸不安地说:“在那里边儿没碰见过别的啥?没看见过啥蹊跷的东西儿?”赵起升的意思是担心那个早没了踪迹的旱水窖,老大理解的是发生在花园里的那些邪乎事,就说:“人有人道,鬼有鬼道,阴阳两隔,都有管教。不做亏心事儿,就不怕鬼敲门。今儿,你叫俺姨夫,俺也认你这个外甥,那里边儿的事儿要说出去?这人还能活?”

赵起升忽然一哆嗦,想了一会儿后,说:“就咱俩,啥事儿也不能乱说。”

后来,老大往辘轳上膏了些油,再听不到响声。

魏老大回家给雪梅说起这件事,雪梅说:“是亲必有一顾呢!”魏老大说:“好歹吧!姨姨亲,当辈儿亲,拔掉蔓菁拽断根;姑舅亲,辈辈儿亲,打断骨头连着筋。”

令人没有想到的是,放在花园小北房里的那两垛谷子干了以后,魏老大和四麻子一根根地把谷穗掐下来,十多个晚上的手搓脚拧之后,共收了饱饱满满七百来斤谷粒。

两个人越搓越带劲,越拧越高兴,快搓完的时候麻子问老大:“叔吔,俺跟着你没少遭罪,嘿嘿!——嘿嘿!叔吔——也没少收吔!”

老大正往簸箩里筛谷粒,整个儿身子随着筛子的摇晃来回一摆一摆,满头满脸的谷糠像个化了妆的圣诞老人。谷粒在筛子里唰啦唰啦地翻着滚儿,眨眼工夫儿,簸箩里就堆起来一堆耀眼的金黄。

他斜眼看一下四麻子,头就扬了起来,仿佛要给天说话:“这就是庄稼主儿,土坷垃里刨食儿,汗珠子里活命,从咱手里出来的东西儿,比牛头垴还沉!没有它,就没有那些个七品老爷、八品官,也听不见丝弦儿梆子响震天!——在太行山下吃铁丸儿喝铜汁儿的孙猴子,也就听说过一个。”

麻子说:“叔吔,你也是生出来的骨头儿长出来的肉儿,咋就恁大劲儿吔!”老大嘿嘿一笑:“侄儿哎,这世上去哪儿能找见个铁打的人!——话儿说回来,要是个爷儿们,只要憋足肚里头的那口气儿,就有使不完的劲儿!”

两个人在半夜里就一递一布袋往家扛谷子,一个人剩下一小布袋的时候,四麻子说:“叔吔,这半袋儿——唉!俺想扛给小玉!”

魏老大扫了一眼四麻子嘴唇上那半圈儿微微发黑的黄胡子不置可否:“俺侄儿长大了。”

四麻子对小玉的惦怜或许并不因为那半圈儿黑黄的胡子。

麻子比小玉大两岁,上学的时候却和小玉一个班,或许是因为他长了一脸麻坑的缘故,他不仅没有要好的伙伴,而且经常受不要好的伙伴欺负。麻子的脸丑,骨头却不软。

一次,惹急了的麻子把四五个欺负他的人挨个儿揍了个鼻青脸肿,他因为怕那四五个人再次的突然袭击,那根打架时使用的棒子就一直没有放下,再加上一张嘴又对了四五张嘴,有理也就成了没理。在学校老师那里,令人没有想到的是,平时不多言多语的小玉突然站出来,无缘无故地给麻子当了一回有理的证据;在四五个孩子的家长那里,小玉又有板有眼地给当了一次人证。后来林满仓要打“白花钱不好好念书”的麻子,小玉又站出来让他免遭了父亲的一顿巴掌。他很感激小玉,但从此以后就辍学了。

小玉到他家叫了他两次,小玉说:“有余,你吔——”

他浑身一激灵,开始的时候竟愣了,在那个一闪之间,他似乎没有想起来有余该是谁!多少年来,家里人都称呼他“老四”,外边认识他的人都称呼他“四麻子”。他回过神来之后突然想哭。

“自己长在身上的东西儿有啥丑啊,谁爱说说去,哪个爱看看去,说够了看够了,习惯了就好了。”小玉说完,四麻子真的哭了,哗哗的眼泪像他浇地时翻倒的榼栳。

但四麻子到底还是不上学了,从此以后,除了离他而去的娘,小玉是雕刻在他心中的唯一的一个女性。

四麻子背着那半袋谷子,一连在小玉家门口转悠了三天,头两天晚上他都在远远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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