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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成败一枝太行花(5)(1/2)

作者:张金良 非包月作品
赵文的日子也不甚好过,整日腆着大肚子来回晃荡,后来跟着一帮山东的客商到山西飘了一段日子,回来后竟变成了一个揣骨算卦兼安坟镇宅的先生,加上天生的一副好嘴皮,头脑也灵活,大坡地村之外的三五十里,也有人时不时牵马坠镫地来请,那卦究竟灵与不灵,大坡地人并不知晓,因为也没人找他算,他也从不给算,在外边的远处,“大肚蚰子”赵文却实实在在有些或真或假的虚名。

却说有一次,湡水县的绿营兵有一位正七品官职的把总,把“大肚蚰子”请去算卦兼安宅,赵文被把总折腾了两三天,啥事都办完了就急着走人,可把总却没有给钱的意思。赵文只知道县太爷是一大官儿,也见过一些扛着洋枪的兵很是厉害,跑得再快的人几十步之外便打个跟头栽了去,这把总还是拿着大刀片儿——芝麻大的官儿也来折腾自己,也便有些瞧不上眼。由于急于要走,内心也渐渐地焦躁起来。恰好把总和太太的关系相处得不太和谐,他老怀疑太太红杏出墙,就叫赵文给夫人算一卦。

赵文来来往往地在把总家已待了几天,也见过那女人,是属于倚门唱曲、侧目窥人,掩鼻窃笑、泪眼颦眉的那种,水蛇一般的腰身,整日价丢了什么东西似的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态。在赵文做完了把总原来交代的事项时,那女人就拿出一件酷似绿营兵丁穿的皮袄送给了他,意思好像是要抵顶了他几天的辛苦。

看到那脏兮兮的一件皮袄,赵文像被一群绿头苍蝇团团地围着飞,也正应了那句“有疮儿好摸,有话儿好说”的话,就整日心事连连地念叨,但把总夫人的卦却不能不算。当他攥着哼哼唧唧地从锦罗帐里伸出的一只玉手时,闭着眼睛却仍在想那件破皮袄,嘴里仍由不由地念叨:“唷?——三伏天给弄件破皮袄,干啥——养汗(汉)?”

一句话尚未说完,红罗帐里忽然又冒出一只手来,啪啪地打了赵文两个耳光,直打得他两眼发黑脑袋嗡嗡直响,赵文又急急地喊道:“哟!——动武了?说差了?不是养汗是啥?”赵文的意思是提醒夫人,你给我件皮袄没用——那是一件富人嫌脏穷人穿不出去的东西。但那偷腥猫的警觉性和防范意识,向来是无与伦比的,不等赵文继续说下去,红罗帐里又传来一声断喝:“打这王八蛋,照死里打!”顿时一顿拳脚棍棒便铺天盖地而来,赵文登时昏死过去,口中不住地流着黄汤。

把总看势不好——本来的一件小事真的要弄出人命来,真也不是个交待,索性让两个人把赵文抬了,叽叽喳喳地送到了湡水县衙。

把总的手下将赵文抬到知县衙门后便去禀报知县老爷,知县老爷正手攥一只精致的小葫芦训斥一位衙役:“这葫芦儿尚可,这叫哈儿不行!”

知县眼睛眯眯地来回审视着手中的一个小葫芦,看了一会儿后,猛然间拍下桌子就一声断喝:“生就的一个枣木橛儿,十八面儿下线砍不成个耳朵勺儿!尔等!——孺子不可教也,朽木不可雕也!粪土之墙不可圬也……”

知县拿的葫芦是一个专门制作的专装蝈蝈儿的葫芦。葫芦在青小的时候就用“原模”套起,随着葫芦长大,“原模”上的花纹也就印在了葫芦上,长成后取下“原模”,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花葫芦。然后从一头锯下拇指宽窄的一截作罐口,上档次一点的,就使用黄梨、紫檀、玳瑁一类雕琢打磨后作罐盖,就制成了一只精美的蝈蝈儿葫芦。

葫芦经饵茶洗过之后变得干燥而结实,内部又有天然的纹理,装上蝈蝈儿后,声音有很好的反射,也利于蝈蝈儿爬行。蝈蝈儿本是百日虫,寿命只有三个月左右,有钱的富贵人家想在严寒的冬日也能听到蝈蝈儿脆美的叫声,便有人专门在冬季里繁殖蝈蝈儿卖,在从腊月到年后天寒地冻的日子里,就有人能欣赏到那错季的优美。

“叫哈儿”则是经培育后的上等的蝈蝈儿,不仅叫声悠扬响亮,还可以模仿蛤蟆发出低沉、圆润而有节奏的叫声,在滴水成冰的季节里,让人闭上眼便如到了草繁水深的夏季。

受训斥的衙役见把总的人来叫,便逃命一般撅着屁股退了出去。知县老爷闭着眼睛捻着胡须听完缘由,心中忽然来了兴致:早就听说,那女人天生不是什么好鸟儿,可天下真有这么灵验的先生?便半脸神秘半脸凝重地站起身来,顺手拿起一块擦嘴的手绢,包了那葫芦坐到了大堂上。

堂下的赵文仍旧在地上蜷曲一团,从把总家到县衙,不住地从嘴里涌出大口大口腥气的黄汤来。堂上的知县老爷看着还微微地喘息着的赵文,便猛地一拍惊堂木,左右衙役便如雷般地呼声震天。赵文经过这一震,浑身一激灵,吐出最后一口黄汤之后竟醒了过来,摸瘪下去的肚子,忽然感到了说不清的许多舒服——只是浑身无力,支不起个头来。

知县喝道:“异端邪术,妖言惑众!揣骨算卦,污蔑良家妇女!该——当——何罪!”威武的吼声像老虎下山。

赵文本想抬起头来,只觉水桶般粗细的脑袋嗡嗡直响,浑身像坐在船上似地忽悠忽悠地摇荡。知县继续说:“念你初犯,先把我手中的东西看看——里边装着何许物件?若真的说准便可另论,若胡猜乱撞,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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