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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子和秀坐在车上，闲扯着。
“胡嫂在家里做什么？”秀瞅了一眼胡子的长胡子，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。
“打药。橘树病了。”胡子笑着回答。
“嫂子不来赶场，一个人在家里，就那么放心你？”秀的声音。
“她不放心？！我有什么让她不放心的？”胡子。
“你就不想去茶馆喝杯茶？”秀的声音，“若想去，我可以带你。”
“谢了，我哪有那份闲心？！”胡子完便走出车箱，咳嗽一阵子，而后，啐了一口。
秀无语了。她坐在凳子上，见无人，便把脑袋耷拉了下去，悄悄地睡了，在风尘仆仆忙忙碌碌的人群中。
渐渐地，人们回到胡子车上。一时，车箱内，笑语声，孩子啼哭声，老人骂娘声，在飘舞的草烟中不住地回荡。秀仍无语地坐在车子的一个角落里，脸色苍白，布满忧伤。胡子见车箱里坐满了人，便把车开动了，渐渐地，镇上的油坊、店铺、宾馆退出人们的视野，山、树林、田地却出现了，出现的还有山脚下的长河，村边的落日。车奔驰了会儿，不久，便停在一株树下了。人们打开车门，拎着大包包东西下了车，慢慢地散去，如被风飘散的花的香。
秀付了钱，下了车，站在一株树下，同胡子闲扯，却被狼看见了。狼走近了，牵着秀的手，拎着东西，一步一步地走回屋子。狼用白眼珠狠狠地瞅了孙禾一眼，又啐了一口，同秀耍笑了会儿，渐渐离去。孙禾无语地呆在一株树下，不知所措，耻辱地脚步沉重地走回自己破败的屋子。
孙禾坐了会儿，便扛着锄头，沿着的白白的山路，朝山上走去。板栗树上的花开了，虽不好看，但却不断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香味，熏在人的身上、衣服上，香喷喷的，如千年陈酒刚开启时散发出的味道。孙禾悄悄地走进板栗林，坐在被雨洗干净了的青石上，看着大片大片的树叶在微风中翻动，呼吸着新鲜的甘甜的空气。阳光洒在树叶上，珍珠似的滚下来，雨似的下在乱草中，斑驳一片，暖暖和和，像希望，像梦想，像**的眼。孙禾闲坐了会儿，便离开了。
走在松林边时，他听见不知来自何处的一阵笑声。他止住了脚步，坐在山石上，戴着斗笠，无语地听着。
“我摸一下，我想摸了，你的肉好暖和……”狼的声音。
“我不嘛，除非，你也让我摸一下……”秀的声音。
一阵笑声飘来，洪水一样地盖住了一切。
孙禾扛着锄头无语地离开了。走进自己的地里，开始挖土。不远处，狼的妻子独自在橘林里泣哭。“我不想活了来！噢嗬！天啊！我要死了来！”她哭着。哭了会儿，她又不作声了。她醒了一下鼻涕。而后，又独自在橘林里哭起来了。此时，一位村妇走近她的身边，好心地劝了几句后，便搀扶着她下山，回家了。
孙禾回到家后，吃了夜饭，仍坐在木桌边，在灯下，在山村的虫子的啼叫声里，打开一本，独自津津有味地阅着。风飘来了苍凉而雄浑的江声。战鼓似的江声中，孙禾微笑着。这是一种排山倒海的力量。在这种力量面前，任何困难都不足挂齿。这是历史前进的声音。这是中国前进的雄浑而豪迈的脚步声。这种走向辉煌的毅然的脚步声钢铁一样坚强，火一样勇敢，不可逆转，必然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。这是人民的力量，英雄和诗人的力量，任何阻挡这种力量的东西都会被碾碎，耻辱地死去，如消融于春风的残雪。山村里，除了江声，就只剩下虫啼和狗吠了。孙禾无语但快乐地坐在木桌边用自己的一颗心不住地阅读着。阅读给人智慧、勇气和力量；阅读给人道德、快乐和幸福。在孤独的灯下，在美丽的山村，自在地阅一本自己喜欢的书，对他来是幸福、美丽的事情。
但此时，山村里起了一阵哭声，仔细一听，才知是狼的妻子在哭。哭声不住地飘，飘到山冈上树林边的坟地里，鬼魂听到了，不禁也在一轮明月下，在一缕乱风中泣哭了，哭声随风飘到了狼的妻子的耳畔，同她的哭声一起，弄出了一种使人不忍耳闻的声音。这种声音里，一株老树愁苦得掉下了好几枚叶子，风中，发出一种凄惨的声响，如怅叹，如神的怒吼。
“秀！你妈个x，你出来，老子不两刀砍死你老子是你儿！”
山村，在这哭声中突然迸发出这样一种突兀的剑光一样锋利的声音。声音出自狼仔之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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