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怜手腕:“我不叫你独身前去,不是我不信你;也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,非要涉险——而是咱们既然一同到了乌蛮驿去,那些倭商都看得真真儿的,倘若咱们出门便拆了帮,那便是将现成的疑点捧给人家去。到时候咱们说不定扑了个空,根本见不到人。”
花怜忧道:“奴婢只担心护不得公子周全。”
兰芽含笑摇头:“别怕。到时候咱们随机应变就是,再说——相信吉人自有天相。”
两人循着地址寻去,渐渐除了熙攘人市,到了清幽山间,最后站定,却是到了一座禅寺山门前。
兰芽仰首去望那匾额,却是“东海禅寺”四字。
兰芽心下便是一声轰然。东海号,东海禅寺,东海倭寇……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早有注定。
兰芽便一点头:“该是此处。”
花怜皱眉:“倭寇,怎会在禅寺中?”
兰芽一声冷笑:“倒也不意外。花怜你说过,那天龙寺船上本就有随行而来的僧人,他们本不是方外之人,而是守护大名的家臣或者代表……这攘攘尘世,从来没有真正的红尘之外。”
朝廷严禁倭商私自进入民市交易,市舶司提举司也派兵严格看着倭商,不准他们私自出了馆驿……但是师团队伍中的僧人却是例外。他们披着方外之人的外衣,非说要拜谒当地寺庙的话,朝廷倒也不好强作拦阻,于是这些僧人倒比那些倭商更方便行走。
那他们将接头地点定在禅寺当中,又有何异?
兰芽便笑笑:“遇山拜佛,咱们进去吧。”
东海禅寺规模不大,香客却不少。兰芽觑着来来往往的香客,大抵猜得此处香火颇盛的缘故。
盖因禅寺名“东海”,便使人想到出海护佑平安之意。于是来来往往的均是行舟海上的——而此时朝廷禁海,这些海上客说白了是公然违抗朝廷的,于是他们并不敢到灵隐等大寺去烧香祈求平安,便索性都集中到了这间小小而僻静的东海禅寺而来。
换句话说,此时与她擦肩而过的,至少泰半是与倭寇有交结的。
兰芽便多加了一份小心,目光半收,以免引起对方警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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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芽出手大方,买了高香,又添了油钱点了一盏大海灯。知客僧便客气了许多,兰芽趁机与之攀谈。
兰芽回头指着香炉里顶粗顶壮的一炷金衣高香问:“师父,弟子已是买了最贵的高香,怎地却还比不上那一炷?弟子瞧着那香实在是好,不知所费几多,弟子也想点上一炷。”
按理,知客僧有高价香卖,自然该是殷勤的,可是知客僧却只淡淡一笑道:“施主来得不巧,那香每天只得一炷。施主若有心,便明日早早来吧。”
兰芽便只好作罢,双手合十瞧着僧人点亮海灯,供在佛前。
这一瞧便又瞧出了不同,兰芽忍不住问:“怎地就连海灯,还有格外不同的?那盏海灯挂得最高,金盏银盆,光亮如一捧日光……师父,弟子也要那样的!”
知客僧便又笑道:“这海灯便更是可遇不可求。不瞒施主,这灯内所燃的并非普通香油,乃是东海鲛人油膏,千年不灭。这油膏乃是那施主自行带来,小寺中无缘得遇。”
兰芽便心思一转:“敢问那香炉里的金身高香,与这鲛膏海灯,可为同一人所供?”
知客僧有些支吾,兰芽便已明了。心下只是忍不住想,该是何人有这样大的手笔?
兰芽留了意,便在寺中盘桓不去。花怜则立在廊檐下,避开眼目,只等着接头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,兰芽果然瞧见有人烧香拜佛。拜完了,起身之后又再跪倒,又是一拜——这一番,却是朝着那香炉中的金身高香跪拜!
兰芽朝花怜使了个颜色,便捧着肚子道:“哎哟,茅房,茅房……”攥着裤子,瞄着那参拜高香的香客出了山门。
那两个香客行走山间,不疑后头有人,便低声交谈:“东海之事,神佛也左右不得。与其拜佛,倒不如拜拜那位。那位可是海贼之王,东海之上所有船只无有敢不听其号令的,就连倭国大名也臣服其下;岸上的倭寇,更全都听他节制。”
海贼之王?
那该是倭国的皇族,还是实力强的大名,或者是封地极广、内蓄僧兵的大寺庙的住持?
不过他竟然敢到大明疆土之上来,如此招摇地烧香、点灯,当真是胆大包天!
兰芽不敢怠慢,当真蹲在林间吭哧了半晌,然后才起身提着裤子,一副虚弱的样子回了禅寺。
扬眸到廊檐下找花怜。
花怜却不在了原地!
兰芽一惊:莫非是倭寇接头之人已来?那他们将花怜带到了何处去?
她忍着担心,前后左右地去找,却都没有动静。倒是在跨院又迎头撞上了知客僧,上下打量她:“公子这是在做什么?”
兰芽便道:“方才肚子疼去了趟茅房,回来便找不见了我家婢女。不知师父可曾得见?就是之前跟着我的那个。”
知客僧却摇头:“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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