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的天总是黑得特别早,燕婉从熟悉的地方找出装凝碧珠的匣子,打开来,暖阁内亮如白昼。
轩辕晚晴拥着狐裘坐在床上,目光平静而空洞。
“你听见了吗?婉儿,青洛会逼我殉葬。看来跟柳云逃离宫廷,是我唯一的出路了。”轩辕晚晴笑笑,“可是我真高兴啊,能就这么死了、一了百了,也好。殉葬,你知道吗?就是说我又能跟羽苍在一起了。”
燕婉害怕得哭出来,可她不敢大声哭,只能低泣:“王姬,你吓到我了,你不能这么自暴自弃。”
“自暴自弃?”轩辕晚晴摇摇头,“没有报仇之前,我怎么可能自暴自弃。”
“报仇?”燕婉骇然。
轩辕晚晴道:“我不会跟柳云走的,我必须留下。”
“可是青洛……皇上他……”燕婉不敢想。
轩辕晚晴凝视她:“你也觉得青洛会赐死我是吗?”
燕婉禁不住颤抖:“王姬……你、你还是走吧!”
轩辕晚晴惨淡一笑,倦怠地靠在床榻上:“婉儿,青洛每天无论多忙,都会赶来陪我用晚膳,尽管我一句话都不说,他还是吃的很开心,常常说些趣闻逗我笑。有时他也沉默,可绝不会沉默太久,因为他只要不说话,我便吃的很少。婉儿,我们赌一把。如果今天,连该是他陪伴家眷的时刻,他都能赶来祈煊殿,那我就留下。不管殉葬还是什么,我欣然以待。如果他不来,我就和柳云离开,因为我不能就这么枉送了性命……”
话音未落,传来内侍叩门的亟声:“皇上到了殿门外了!”
轩辕晚晴定定的目光中有一丝恍惚。
燕婉却如看到曙光,迅速打开了暖阁的门。
青洛前脚还没迈进来就已经开始道歉:“今日我来迟了,晚宴耽搁了些许功夫……”当看到柳云时,不免惊喜交加,“你没死!”
柳云笑着一拱手:“托福。”
青洛打量他,见之并无异样,舒心地点了点头。
燕婉扶着轩辕晚晴走出来,青洛忙问:“今日精神可好些?”
轩辕晚晴沉默一瞬,道:“我以为你不来了,饭菜都凉了。”
“我怎会不来?”青洛急切解释,又看到膳食桌上的菜品,不由蹙眉,“不是让你进补吗,怎么还吃这么清淡。”
“豆腐里面夹着鸡丝、鹿肉,汤底有虫草、人参。”轩辕晚晴眼底露出一抹笑,“云先生说我虚不受补,只怕用完这一餐,以后可真要清淡些才好了。”
青洛这些日子都没听过轩辕晚晴跟他说那么多话,欢喜得不得了,立刻道:“宣旨,封柳云复任太常之职,统领御医院,不设散务。”
小孟立刻跑进来应诺,并用眼神提醒柳云接旨谢恩。
然而柳云无动于衷,好在青洛也不介意,又命人来撤了膳食桌,换上些清淡温补的食物。
轩辕晚晴又开始一声不吭地吃饭,青洛偶尔和薛墨白聊几句国事,大多时间还是对着轩辕晚晴自说自话,无非一些朝堂上又有哪个大臣出了丑、那个武将闹了乌龙、那个内侍哗众取宠。
轩辕晚晴默默听着,食不知味。
突然,柳云问:“皇上何时立后?”
青洛脸色一变,目光僵在轩辕晚晴的侧颜上。轩辕晚晴只顾喝汤,恍若未闻。
薛墨白见状,忙道:“何必急于一时呢。”
柳云冷笑:“皇上已经接回远在洛城的家眷,立后必然就是一时要务。我听说很多大臣担心弘德青帝的悲剧重演,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。”他在坊间盘桓数日,这些传言只多不少。
青洛撂下碗筷,念头在心里煎熬。他是要立,目前最有利的人选是阮云萱无疑。可后宫一旦使然,也就意味着轩辕晚晴要从这祈煊殿搬出去,偌大的宫闱之内,再无她一袭立足之地。那些朝臣也会逼迫他对先皇的家眷做出表态,要么返乡,要么殉葬。返乡自然不可能,一旦轩辕晚晴返乡,不仅意味着他们从此将山水永隔,还意味着云胭和轩辕国的盟约就此终止。殉葬……对一个女人极尽哀荣以示两国交好,可以,但唯独轩辕晚晴不行!这是他深爱的人啊,他要她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快乐地走完一辈子。
“晚晴……”青洛神情复杂,眼神中流露出太多让人看不懂的东西。
轩辕晚晴起身,并不看青洛的眼睛,只是屈膝行了一礼:“皇上,该返乡、该殉葬,奴家奉旨便是。”
青洛脸色发白,一把将她搀起来:“谁要命你返乡?谁敢叫你殉葬?朕乃帝王,皇权天授!就算我要立你为后,普天之下也只有朝贺的份儿!”
轩辕晚晴低垂着眸子,泛起一抹晶亮的冷厉。但在青洛眼中,她的神情是那么娇柔、委屈。
“可是我……朕不能对不起云萱,你能明白吗?”青洛近乎求的语气里是万分无奈。
“我明白。”她当然明白,连云胭内乱都没赶来救助的轩辕,连新帝登基都没奉上贺礼的轩辕,实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,只要防着他们不再引发一场战争就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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