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空禅略带茫的双眼，楚凰洲显得很平静，就像早就知道他会醒过来一样，只是淡淡地道：“醒了，要不要喝水？”
空禅动了动唇，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楚凰洲也不理会，直接端了杯子扶他坐起身：“醒了就可以自己喝了吧？”
这些天，不论是药还是水都是用鹤嘴壶、南瓜藤送进去的，所幸空禅虽然昏，却还知道咽，不难照顾。
“这些天，是你一直照顾我？”空禅低声问，望着楚凰洲的眼神很是复杂。
“偶尔，”楚凰洲好似没有感觉，仍然平淡：“平凡大师在，他自然会照顾你。还有金兰，啊，还有淘儿，就是水儿的……”
相比之下，她这个应该说是罪魁祸首的人反倒是照顾空禅最少的人。
空禅默然，垂下眼帘，似乎是有些小失望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才低声问：“为什么？我不明白……”
“什么为什么？”楚凰洲扬起眉，看着空禅，等他解释。
空禅沉默好一会儿，才低声问：“为什么让我忘了你？”
“啊，那个——看来你虽然昏，但还是能听到声音。”楚凰洲笑了笑：“既然听得到声音，那你也该能听到这些天我和凡定大师说的话——空禅，你不适合这个世界。”
看着空禅，楚凰洲很认真地道：“我是说真的，你在深山寺庙里生活得太远，子太单纯，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太过复杂，也太过残忍。”
“适不适合，不是你能说了算的。”空禅闷声吼了句，带着小脾气。
楚凰洲却没有恼，而是温言道：“等你知道适不适合的时候，可能已经经历了太多并不想经历的事。空禅，我不想你经历那些事，太残忍了。就好像剥去青蛙身上的皮，换成了赖蛤蟆的皮一样，我不忍……”
“赖蛤蟆的皮？”空禅茫然地眨着眼睛，有些懵懂：“但，或许不是赖蛤蟆呢？你见过破茧成蛾吗？蚕咬破茧之后，就变成了漂亮的蛾——蜕变并不全是坏事，不是吗？”
“是啊，会有变成漂亮的蛾，还有蝴蝶的虫，但你不会是。你见过蝴蝶变成虫的吗？”楚凰洲笑盈盈地看着空禅：“你之前已经是最好的蝴蝶了。”
那样单纯善，天真得让人不忍伤害，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，何苦还要在红尘中失去那些美好？
“你就好像一张白纸，而这个世界是一个大染缸，你留在这里，只会让你被染上五颜六的颜，甚至可能会被染成……”
“可是，”截断了楚凰洲的话，空禅看着她，认真地道：“五颜六会更好看——不是吗？”
为之语塞，楚凰洲不知该说什么了。
她该如何才能让这个单纯的小和尚回去他的世界呢？
“我——不会喜欢你！”沉声说着，楚凰洲望着空禅，认真地道：“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，你的喜欢在我看来很傻——你连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，都没有看清楚。”
脸涨得通红，空禅没有想到楚凰洲居然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，可不知为什么，他又隐约有些开心的感觉。
“我……”舌笨口拙，他讷讷了半晌，才低声道：“我们现在不是在一个世界里吗？佛祖说心明则生慧眼，我会看清楚的……”
“慧眼？你看到的会和你想的不一样，会失望、失落，会不开心——何必要经历那些呢？”
楚凰洲低声说着，再加上一记重锤：“你可能听金兰说过些我的事，再不济，你去打听，也会听到很多传言——我已经嫁人了！”
脸发白，空禅不言不语地垂下头去。
就是久居深山，但数月的游历，也足以让人明白女子嫁人是什么意。
“我、我不知道……”他有些茫然，有些无措，却固执地抬头望向楚凰洲：“我——不想忘记你！那天晚上，我想讨厌你来着，可是——很痛……”
说到最后两个字，空禅眨了眨眼，眼底浮上一层水意，这让他明净的双眸美似两汪，令人心生漾。
不是不为之动容——任何美好的事物，总是会让人向往，也就更不忍摧毁那样的美好。
摇了摇头，楚凰洲想再开口，就听到外头有人惊叫出声：“新丰城——”
已经到了新丰城？他们的目的地！
没有再和空禅说下去，楚凰洲淡淡道：“你好生休息，有什么事叫一声就是，外面总有人听得到的，我去告诉凡定大师你醒了。”
“楚凰洲！”
在楚凰洲转身下车的时候，空禅出声叫住她。
定定地望着她，哪怕她没有回头，空禅仍固执地望着她：“我不会离开——我想在哪里，过什么样的生活，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。”
身体微顿，楚凰洲没有再停顿，下了车径直走向队伍最前列。
一上，无数的人躬身招呼，神恭敬而又带着些许的敬畏。
这八百余人，在这些天，已经粗略登记在册，由楚凰洲提议，陶竹亲自在队伍中找出了十五个颇有声望的人充作管事，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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