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。所谓的人生兴事,在李烈这里好像也就不觉得有多么值得人高兴或者幸福了。他的功名,是用性命换来的,他的洞房花烛却是建立在了那个人的恨意跟清冷之上。一整天的喧嚣热闹,李烈一身大红的喜服,好似他真的达成了自己的心意一般,脸上时时刻刻都挂着一抹笑容。夜色渐沉,大红的灯笼亮起,散出了一层层的光晕,拉出了一道道阴影。蜡烛早就已经烧了起来,将屋子照的通明。花锦程捏着一只细长的毛笔,一张雪白的宣纸在面前铺展着,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个墨点。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,带着一身酒气的李烈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。“锦程。”他走到了小书房,看着一身素衣的人眸光微沉,但转瞬便成为了浓郁的苦涩。花锦程没有让他成为济安城的笑话,给了他最基本的脸面,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,他现在还在想,如果今天的事情砸了,如果那个跟他拜堂成亲的人被戳破了,那么这一场闹剧是不是会稍微的掀起些许的波澜。“就算有让你跟你作对,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一点点意外。”花锦程将毛笔放下,“盖头下的那张脸,跟我一模一样。”“我知道。”李烈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,“今天你父母过来了。”“你是说叶丽棠吗?”花锦程将纸折好,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,“林正安有没有告诉你,明天我要去他那儿住?”李烈闻言微微一愣,然后他的神色就变了,“你要去他那儿?为什么?锦程,我已经退了这么多步了,你还想要让我怎么样?”“你退步了么?”花锦程歪了歪头,轻笑一声,“侯爷,我去林府,是为了林菱的病情,仅此而已。”“你以为我就那么好骗么?”李烈咬牙,黑色的瞳子里一片暗沉。“你信与不信,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吧。”花锦程声音平静,神色之中也没有任何的变化。李烈倏地就冷静了下来,他觉得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。“你之所以答应嫁给我,是不是就是担心陛下会对你的家人出手?”李烈捏紧了拳头,声音喑哑。“抗旨不尊是大罪吧。”花锦程点点头,她坐在了椅子上,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着,“这一点侯爷不是早就清楚了吗?现在问一句,不觉得多余?”“是早就清楚了,可是现在我却又不清楚了。”李烈摇摇头,他缓步靠近了花锦程,深沉的目光中掠过了一抹迷茫,他觉得自己很了解花锦程,但是如今,他却又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个人了,“你……到底是谁?”“侯爷难道不认识吗?”花锦程神色不变,就连犹豫都没有,她翻开了书页,抬眸看着对面的人,亮晶晶的眸子像是死水一般平静,“我叫花锦程。”李烈一噎,他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,“你跟以前不一样了。”“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。”花锦程笑,“如果再跟以前一样,我是想要死第二次吗?”李烈再次一梗,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,因为花锦程的死,是他直接造成的。“锦程……如果我说,我知道错了呢?”“我杀了你,再跟你说对不起好不好?”“锦程。”李烈拧起了眉头。“夜已深,侯爷请吧。”花锦程起身,“侯爷也别做什么无用功了,杀子之仇,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。”“那你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?”李烈的声音有些痛苦。“因为那样我也会死啊。”花锦程表现的十分无辜,她的声音也很温柔,但吐出来的话却像是割人最疼的刀子,将李烈的心一寸寸的凌迟着,“侯爷不如自我了结吧,这样对咱们大家都好,您说呢?”花锦程缓步离开了小书房,她抬手掀起了略微有些低垂的粉色薄纱,嫩白的指尖上好似沾染着什么东西一般,“花锦蓝在等你。”“锦程……”李烈回身,但看到的却只有人的背影。一道脚步声从外面传入了耳中。“侯爷,锦蓝姑娘想要见您一面。”仆人站在门口,小心翼翼的扬声说着话。李烈面色一寒。“我早就说过,侯爷不妨将锦蓝也收了吧,侯府里总要有一个女主人,我不会介意。”花锦程的声音远远的传入了耳中。李烈的脸色连变数次,他倏地捏紧了拳头,大步朝外走去。“你好好休息,明日我送你去林府。”他留下一句话便出了门。花锦程停下了步子,她侧眸看着门口的方向,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容。花锦蓝有些不安的转来转去,她咬着唇,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将她给烧着了。她不相信花锦程会如此轻易的就接受云昭的安排,也不相信对方会什么都不做,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跟李烈过一辈子。在花锦蓝的心中,花锦程就是一个抱着仇恨而活的恶魔,她什么都知道,什么都清楚,那些敌人她绝对一个都不会放过。更何况对方跟云修寒关系那么好,怎么可能会定下心接受现在的生活呢?“你找我?”李烈语气冰冷,他现在是越看花锦蓝越不顺眼,最近的梦境越来越清晰了,那些被遗忘掉的片段也慢慢的变得连贯起来。他想跟花锦程说,他后悔了,但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,所以也正像是那位夫人所说的那样,赎罪,什么时候都不会晚。他已经一辈子成为了一个玩笑,就不会选择在这辈子依然成为一个玩笑,虽然说都是棋子,但至少目前他能选择执棋的人是谁。“侯爷。”花锦蓝被他的语气吓了一个激灵,她连忙欠身行礼,小心翼翼的看着李烈,“姐姐她……已经休息了吗?”“嗯。”李烈揉着眉心,他坐在了一把椅子上,好似十分疲惫,“有事儿吗?”“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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