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衍屏住了呼吸的迈步上前,他还没走近呢就听得嬴政说了句:“赵大人回来了?”“是。”赵衍拱手拜道:“君上,属下回来了。”“去了哪里?”既然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,赵衍跪倒在地,不慌不忙的说道:“属下去找了张良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我……属下听说李大人要带兵围剿,故而前去帮他离开。”直到此时嬴政才缓缓睁开了双眼,那人目光锐利,像极了旷野上离群的孤狼,而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赵衍没有一丝偏移和分焦。赵衍被这样的眼神震住了,他放下双手,身板却依然挺得笔直。“赵大人,没想到,你这时倒是对孤毫无隐瞒知无不言了,亏得孤还想了一番说辞以用来应付你的辩驳。”“君上,我……”嬴政此时已经蹲下了身子,“赵衍,你如今对我,已经连扯谎胡编都不屑了吗?”“不是的,君上,不是这样的!”“那是怎样?”“在中牟城的时候张良对我屡次相救,所以我……我这次不能看着他因我而丢了性命。”嬴政目光一凛,“他对你屡次相救?“是。”“赵衍,原来我对你之恩情在你心中是如此的淡薄可背。”“不是的!”“不过,寡人还要多谢你。”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,嬴政毅然打断道:“如果他没有跟着你来此,我怎么会有机会掌握他的行踪,怎么会有机会找到他们身后的赵嘉?”赵衍抬头,正好对上嬴政那染着笑意的眸子,他的嘴角微微扬起,眉眼中透着丝丝让人琢磨不透的诡谲。赵衍这时才想到,或许在阙山之时嬴政就发现了自己的隐瞒,而他隐忍不说恐怕就是在等着这一天,等着张良找到大梁城来。这时候嬴政应该在张良身边安排了跟踪之人,好跟着他们将赵国藏匿在外的余孽一网打尽。“怎么,你觉得很惊讶?”“不……君上英明。”“你要报张良的救命之恩,孤今日也成全了你放他离开了,孤甚至可以答应你再放他千次,万次!可是赵衍,千万不要把孤对你的纵容变成一种放肆。”这个回答真是赵衍万万没想到的,“属下,明白。”“你明白?”“属下以后一定尽忠竭力为君上效命!”“你会么?”对上嬴政那如星如炬的眼神,赵衍竟会心生退缩,“我会的,我一定会!”此时正有雨水落下,但这雨来得急也下得急,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二人的衣物都浸透了。嬴政看着赵衍那张被雨水浸染的脸,他突然一下钳住了那人湿滑的下颌往地上按去,这力道之大都让赵衍的骨骼撞得生疼。“君上,这里是……”“闭嘴。”或许是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,嬴政死死吻住了他的嘴唇。那冰寒的雨水打落在他们身上,滑进他们的皮肤间、纹理中,似乎在这一刻连人的感官都变得滞后了。赵衍的双手放于身体两侧,他不动更不回应,在雨中那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像极了一具失色的呢偶。可他并不是不想回应,而是因为不敢!就像张良说的,嬴政是一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君主,他今日是秦国之主,在未来更可能是天下之主,而自己呢……所以,他没有资格回应,只能任由嬴政摆布,任他予取予尔。但没过多久,嬴政的动作便停了下来,他的发丝被浸透了,正不安分的黏在他脸侧。赵衍本以为是自己又有什么不周之处让他动怒,可他在嬴政的眼中却只看到了悲伤,这种悲伤深彻浑厚,竟让赵衍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。“在你心中,当我是什么?”赵衍开口,回答得毫无犹豫:“您在阿衍心中是君,是阿衍的主子,更是大秦的王上。”嬴政五指紧握,他双眼微阖的注视着眼前之人,看样子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化成了一缕独咽悲喜的浅笑,“可是张良,你只把他当作一个寻常人?”“君上?”“难道对我就做不到吗?”是啊,两年过去了,他每每与赵衍亲近那人都是小心翼翼、恭恭敬敬的,生怕有一丝丝僭越。纵然嬴政和他再怎么贴近,再如何用力握紧,那人的身体就是僵直如木没有半分回应,所以嬴政不喜欢和这人亲近,他不喜欢一次次体会这种寂寞如死的感觉,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。“我……”赵衍感到了嬴政心中的颓丧,但他就是说不出口,不仅因为自己心中的卑贱还更因为那份铭记永生的珍爱。人往往是这样,对越是看重的东西就越不敢去接近,这或许是因为不知所措但更因为他们害怕失去那份美好的念想。只要不曾得到,那永远就是有希望的,而不是一个定局,“属下,不敢。”嬴政倒是猜到了这个回答,他脸上的悲戚一下消失不见,转而又变成了那副让人琢磨不透的样子,“走,跟我回去。”回到帐中的嬴政一言不发,而赵衍换了身衣服就这般站在帐边,依旧是离那人远远的,不敢太过接近。“你可知,这几日孤去了哪里?”“属下,不知。”“孤去了三十里开外的黄河之边。”赵衍疑惑道:“黄河之边?”“夜重璃已经算过,今年魏国的雨讯会来得更早,就在下一个四月,而你可知,近日来为何军中军力常有调动却从不大肆攻城?”“这样的军机,属下不敢妄自猜测。”“他们也去了黄河之边的大坝上。”嬴政指着身后的地图,道:“你说,若雨讯到来之际,这大坝决堤又当如何?”大坝决堤?赵衍一下明白了嬴政的意思。嬴政是想引黄河之河入这大梁城,好逼着魏王出城投降!大梁城池坚厚,的确不好拿下,如果这样秦军就可不费一兵一卒赢得此战了,但……大梁城中的三十多万百姓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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