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新时间:2012-11-01
凉亭入口有一副对联。
上联说:坐微尘世,观石火光,万劫白莲开,繁华何能扰,寂灭何能扰;下联道:纵物外情,尽杯中酒,一声玉笛起,风雨且归来,云水且归来。
陆压仰头看着那对联愣愣出神。人屠的地界,何来禅意如此?句,是好句。
再看这两行行楷,大开大阖若利剑长戈,力透纸背若强弓硬弩。字,也是好字。
可本是笔扫千军的一股豪情,却偏偏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压抑。西凉王扫了陆压一眼,得意一笑。
“清凉山上有一老和尚,写字最是硬朗。”
陆压恍然。
清凉山上清凉寺,清凉寺里清凉佛。笔下只见罗汉怒目,哪里能见菩萨低眉。
那一年,天下道释儒哪个提及西凉王不是破口大骂。
求字不成,马踏清凉山。
清凉山上三百僧众,一条人命换清凉佛一笔。
清凉佛,吃了肉,喝了酒。侧卧且成佛,戒棍权当笔。六千铁骑团团围困之中,写完此联当即立地成佛。不是踏天而去,却是真正的圆寂,死了。
西凉王收到此联,得了清凉佛的死讯,只轻描淡写一句。“人屠我做得,佛屠,我做不得?”
西凉三州,人马齐声,做得!
舒同一样想起了西凉王当年的手笔,心有余悸的深吸一口气。太虚观内八百年来没出过一个书画大家,这件事昨日还是舒同心中的一大遗憾,到得此时此刻居然顿时变成了庆幸。
陆压转过头,看一眼西海,看一眼听天塔,最后再看一眼对联。一言不发的踏上了石阶,进了凉亭。
西凉王走在前面,草狗走在最后。
“坐。”西凉王自东坐下,陆压见了石桌上的纵横十三道,明白西凉王的用意,在西凉王对面坐下。恰好当时,草狗也一屁股坐下,夹在两人中间。舒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小乞丐自作主张,胆大妄为的坐下,愣愣的站在原地,不知所措。
西凉王看了草狗一眼,微微一笑。
“不错!当有一日,草狗化了狼犬,那便是最能咬人!”
草狗听不出西凉王说的这是好话还是坏话,不过听上去却是很厉害的样子。一时之间,草狗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里,流光四溢。真切的在想着什么叫做草狗化狼犬。
西凉王不再说话,等舒同坐下后。西凉王也不与陆压客气,径直落下一子。陆压一样不言不语,捏起棋子就放。
两人这是下着快棋,顷刻间已各走十余步。
舒同坐在边上,心中叹道。“老祖宗棋道精通,当年一剑走神州,破了世间十二名剑道大宗,顺便败了七名当时的棋坛国手。不光剑意天下无双,棋力一样也是当世无匹。小师叔跟着老祖宗十余年,耳濡目染,棋力不说全盘继承,可要说揣摩个七八分意境,以小师叔的灵心天慧怕是不难。反倒是这西凉王岳三,明明是草莽匹夫一个却老是做这些附庸风雅的荒唐事,摆明了要自取其辱可奈何偏偏旁人哪里敢辱。以小师叔的大雅对上西凉王的大俗,这还得讲究一个进退有度,刻意相让且要让西凉王看不出相让,可真是难为小师叔了。”
舒同摇头暗叹,可再往棋盘上望去的时候,却是忍不住面皮一阵抽搐。
只见棋盘之上,黑棋精雕夺巧,虑谋深远,步步为营,杀机暗藏。而至于白子……舒同一看再看,这是在下棋?围合纵横之道?
舒同恰逢一口茶入口,西凉王在侧,却不敢喷。活了一百余岁,到了这把年纪,却偏偏要被茶水呛一个半死不活。
奈何当时,陆压一颗白子落下。
“咳……”舒同咳嗽不止,陆压与西凉王无动于衷,凝神于棋局之上。
这一路棋,西凉王三两下将陆压杀进绝路,转眼便要屠了陆压一条大龙。陆压手捏一子,迟迟不得落下。不看这一盘面上的棋势,陆压十足的仙风道骨,气态确实挑不出瑕疵。决计对得起太虚观小神仙的名头。
等陆压苦思这一步棋的功夫,西凉王抬起头与舒同问道。
“此棋局如何?”
舒同被这么一问,顿时面露尬色。只得实话实说。“西凉王这一手棋,布局缜密,超轶幽远,老道佩服。”而至于陆压的这手棋,那真是打死舒同都不肯做半个字的评论。
西凉王手指在膝盖上轻敲,对舒同这算不上马屁的马屁,不置可否。良久才感慨一句。“说不准小神仙的这一手棋,才最是契合天道。”
此时此刻,陆压恍若失聪,一人一子,却是进了另一个境界。
什么叫最是契合天道。舒同只默默想着,总觉的西凉王这话不像是随口一说这么简单。
黑白两方交互厮杀,阴阳际会,突然陆压气机一变。
原本的青天白日只是一晃便就化作了乌云满布,这是要变天了。
陆压一子落下。舒同定睛一看,便吓了一跳,张大了嘴,一看再看。
草狗端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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