懿德身子大好,再次复了六宫请安,已经是十一月初的天气。
比起从前碍着两宫太后的制衡如履薄冰小心谨慎,如今却有了十足的靠山与底气。
众人见着她时,丝毫不见她面上病容,反倒更比从前容姿更艳。
淡扫峨眉双眸生辉,肤若润玉柔光细腻,头上戴着金镶珠宝二龙桃子,绾着点翠风吹牡丹纹头面,项上戴着黄碧玺朝珠,裙边系金箍镶宝石红缎飘带,身着正红色缎绣朵兰蝴蝶纹绵氅衣,氅衣为正红色素缎而料,织造精致细密,全身绣朵兰、飞蝶称之,构图疏朗,华美富贵。
虽这一水的行头是皇后该有的气派,可众人仍是瞧的出神。
懿德是很美的女子,眉宇间透着些许英气,五官又颇显妩媚,自她入宫以来,旁的妃嫔容色再是姣好,若单论倾国倾城,那是何人也比不上她的。
众人福礼入座后,倒是荣嫔马佳秀妍忍不住感慨起来:“皇后娘娘这一病也总不让咱们来探视,嫔妾瞧着是娇艳的美人儿,不知躲着咱们用了怎样的好方子,水灵美艳的跟朵花儿似的。”
懿德笑着以白玉轮轻轻滚着面颊:“荣嫔说笑了,本宫到底比诸位妹妹年岁长些,若不在保养一事上下些功夫,可要显了老态难看极了。”
惠嫔纳喇玉汶颇带几分自嘲一笑,抚着自己的眼角道:“嫔妾晨起贴镜,见是眼角都爬上了细纹,细细想来如今不过二十有七的年岁,实在害怕。”
懿德目光扫向嫏婧、毓宛、君若三人,后随和笑道:“不比新入宫的妹妹,各个二八佳人,生得水灵。”
三人听了这样的话连连推辞,端嫔董文茵在旁含笑道:“往后在宫中日子还长呢,各位姐姐没如今就这般忌讳,往后可要怎么办?要我说,谁还没有老的时候呢,皇上瞧谁贴心,愿意与谁亲近,那才是极好的福气。”
容悦回过头来看着婉媃,满面含笑道:“文茵说的不正是你吗?闻听前些时日,皇上赠了你一卷以玉石为底,镌刻曲谱而上的玉谱,当真稀罕。”
婉媃摆手道:“偏有了几分福气,皇上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。”
珞馥轻嗤一声,压低了声音冷冷淡淡道:“咱们是比不得婉妃娘娘,得皇上宠爱,长姐又是皇后娘娘,连同贵妃娘娘也与您交好,这福气,旁人是想学也学不来的。”
婉媃美目斜斜瞥她一眼,冷笑道:“本宫闻听前两日珞贵人亲自制了梅子糕往乾清宫递给皇上同食,皇上进了一口便说酸,而后打发给了梁公公。昨日本宫见了梁公公,他可是在本宫面前好一番夸赞,直言珞贵人好手艺,那梅子糕御前的宫人们分而食之,竟是一点儿也未剩下。”
众人一阵讪笑,又听容悦接了一句:“心思是好,哪有主子亲自动手制了吃食奉给宫人的?珞贵人这般与仆同乐,赫舍里不愧是满族大姓,当真不拘小节。”
珞馥吃了暗亏,又不敢顶撞容悦,只得悻悻作罢。
殿内殿外,莺莺燕燕香语不断。
正当时,阿琼捧了一青瓷碗入内,伺候在懿德身后一句:“皇后娘娘,到了该尽药的时辰了。”
懿德命她将药碗放在一旁,端然道:“今儿就到这儿吧,诸位姐妹们回宫路上慢些,雪天路滑,仔细一不小心断了轿子,又或是谁人不慎推了一把,跌入御湖,那可就不好了。”
本还是欢声笑语的诸人,闻听此话神色旋即冷凝起来,尤以容悦最为明显。
说到底那日袭击仁宪太后的狂徒还未寻见,人人心中也尚存几分忌惮。
齐齐起身福礼告退后,懿德忽而换了容悦一句:“贵妃且留步,本宫闲时翻阅了西六宫的账簿,有些地方瞧不太明白,还得劳你费心与本宫详细讲讲。”
“皇后娘娘哪里的话,原是臣妾应该。”
待殿中诸人退去,懿德屏退左右,连着容悦身旁的莲心也一并支下去伺候着。
懿德闲闲地拨弄着玉匙,叩击在青瓷药碗上发出‘叮叮’清脆响声。
容悦见她久不言语,遂先开口破了寂静:“不知皇后娘娘有何不清楚的地方,臣妾细细与您说去。”
懿德端起药碗,浓白色的云雾蒸腾而起映出她浅浅的笑意,待一碗见底,方才冷眼睇着容悦,泠然道:“本宫不清楚的事儿颇多,只看贵妃是否愿意如实相告。”
容悦面色登时寒了下来,森然道:“皇后娘娘是指......”
懿德眉峰一挑:“太后。”
“婉儿告诉你了?”
“你做下的事儿,如何需要旁人告诉本宫?”
容悦眉头紧蹙,脸色旋即变得铁青,这事儿容不得她再辩驳,只得冷了眸色,淡然道:“皇后娘娘聪慧,自然也明白臣妾所做皆为自保。”
懿德忽而端正容色,沉声道:“李氏如何会替你周旋,长生缘何而死,银朱何以暴毙,这些事儿,可也算是你为了自保?”
容悦遽然色变,刻意躲避着懿德眼神,满脸局促道:“皇后娘娘是怀疑臣妾?这些事儿臣妾如何会做?臣妾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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