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习惯了千里奔驰的草原人确实不习惯也不喜欢攻城,但是出身圣龙而且以有朝一日杀回来扬眉吐气为毕生心愿的张仲坚,却绝不可能没有为今天的攻城战做好最为充分的准备,更何况呼兰立国以来,灭国无数,多少城池都在铁骑的席卷之下淹没,长久的战争即便是再苯的人也当学会了一两手绝技,所谓呼兰人不善攻城,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。
这个时候,那位呼兰大国师手下的精锐兵马,一定乘着圣京城吸引住所有人注意力的时候,放手大干吧!
根本用不着多想,风雨便能够猜测出了张仲坚几乎所有的盘算,只可恨自己此时却没有足够的兵马来把握住这样的时机予以反击,却只能够无奈的被张仲坚牵制在了圣京,乖乖的帮助对方吸引其他人的注意。
在这样的无可奈何中,风雨只好默默的等待,等待着机会的降临,因此这些日子以来,帝国宰相可谓事必躬亲,唯恐错失了原本就已经微乎其微的机会。
不过今天和往日不一样,挣扎着已经通红的双眼,强打着疲惫的精神,年轻的帝国宰相此刻正在浏览的却不是战斗的急报,而是一篇瓦报的评论:
“自古以来夺取天下者,固然需要强大的军团,更需要巩固的后方,源源不断的补给,众志成城的民心!而一味依赖武力纵横天下者,不过庞勋之辈而已,或可以纵横一时,却终究将黔驴技穷,落得个惨淡收场!故而,如今呼兰之患,不在于其攻城,而在于掠地!若呼兰只是想要夺取圣京进而威慑神州臣服,则圣京纵然沦陷,圣龙亦将赢取最后胜利;若呼兰以攻打圣京为饵,掩人耳目却乘机夺取齐鲁、三晋,并且加以巩固,则圣京纵然不失,圣龙也势必元气大伤……”
“这是你写的吗?”
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风雨,良久方才将视线从这篇评论上收回,抬眼仔细打量着下方的年轻人。
镣铐尚未被拿去,眉宇间却洋溢着飞扬,满身书卷气的年轻人尽管身陷囫囵,但是没有丝毫的畏怯,听闻风雨的问话,便立即坦荡的答道:
“正是学生!”
“听说你是王姚的门生?”
风雨沉声喝问。
他有些吃惊于年轻人的大胆,这种大胆让风雨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该欣赏其朝气蓬勃,还是该不满其目无尊长。
而相对于年轻人的态度,更让风雨在意的是他的来历——
苏杜,荆州人,本次科考的举人,逗留圣京期间,因为诽谤朝政而被关押,因此赶上了这场激烈的战争。
如果说这些经历,还只是说明此人颇有些年轻人的愤激和不安分,那么他和风雪兄妹在突袭凉国公府之前当众喝酒嘻闹;暗地里为正在被血衣卫严厉打击的地下瓦报继续撰文等等行为,却让人不能不警觉。
荆州——天子——风雪——士林——瓦报——王姚……
官场的沉浮,让风雨第一时间便将这一切进行了一个可怕的联系,联系的结果则是风雨军内部产生了一个和天子、风雪等有联系的集团,正在秘密的进行着颠覆自己的阴谋。
这种联系对苏杜显然十分不妙,尽管还有其他一些事情,诸如他曾经公开场合赞颂过风雨等行为,似乎可以为这个书生作一些辩护,但是非常时期,又牵扯到敏感的权力斗争,由此而掀起一场牵扯广泛的政治大风暴,不但不是不可能,而且可以说是大有可能。
事实却十分讽刺。
尽管很多人,很多比苏杜更有名更有影响的人物,纷纷因为其中的任何一个因素而被血衣卫盯上,随即无缘无故的消失在了茫茫人海,然而让风雨最终没有同意血衣卫关于“此人乃是极度危险人物因此应予以铲除”的结论,并且不惜破格召见的原因,却竟是引发苏杜被捕的一个重要原因——他所撰写的瓦报评论。
这是一篇十分有见地的文章。
风雨几乎在第一眼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,便得出了这样的印象。
因为年轻的帝国宰相惊讶的发现,其中有很多观点,竟然和自己的惊人吻合。
正是这一点,让风雨甚至暂时丢下了激烈的战斗,将原本已经被血衣卫划入黑名单的书生,从地狱的门口拉了回来。
“若是个人才,留下也无妨!”
风雨的心中暗暗的盘算。
和大多数的上位者不同,风雨自己也说不清,究竟是出于过分的自负,还是一种反常的收集人才的癖好,只要不损害到自身的战略利益,风雨并不介意重用一些立场明显敌对的人,例如朱全,例如梅文俊。
“学生十分敬仰王公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和智慧,可惜却始终都没有机会一晤!”
面对风雨的盘问,年轻书生不卑不亢的答道。
“哦?”
风雨微微一愣,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关系,当下问道:
“你都和什么人来往?怎会想到要结社聚党?”
“宰相大人莫非要晚生作那卖友求荣之徒?”
那苏杜扬了扬眉,傲然反问。
“哈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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